我心相印 （五）宴会
二月的尾声拂来了一阵阵暖风，挠得人面上痒痒的，心事不知为何，也痒痒的。
容易发芽的季节就快要到了。
干妈发来请帖，六十岁的生日宴会。火红色的绒面上，烫金印着几个大字，龙飞凤舞却不逾矩，极有神韵，骨架不散。
老人家这是又识得了哪位名家？
年代的数字不断向前翻滚，中国人骨子里注定要铭刻的习惯是不会变的。
步入花甲的尊贵夫人在幽绿礼裙的包裹下显得神秘威严而风韵犹在，端坐在主位上与周围的人自在攀谈着，时不时向前来道喜的后辈露出一个慈爱的华丽笑容。
喧嚷繁复的金色大厅，铺上天鹅绒的地板，金线织成的桌布盖在一张张高脚圆桌上，一只只晶莹的夜光杯慵懒的立在上面，贵气与颓废同时存在着。厚重的金色窗帘被拉上，外面的不相关全然没有眼福来一睹这最古老的热闹庆典。
房间里的光线散散的打出精致的虚影，Daffy走着走着，光线忽地调转方向，照到另一个空间里去了。
好像是那一年的冬天。哪一年的冬天来着？
Daffy想不起来了。
房间太大了，他要走好久，拍拍许多人的肩膀，笑着点过许多次头，穿过许多张圆桌。
他好像一瞬间老了。光线照出来一个隔间，那里有另一场宴会。
他大概曾经苍老，又一路回春，走成青年。
记忆不变。欢笑在耳。
“Daffy！”夫人美妙威严的声音穿过大厅，叫他一刹惊醒。
是干妈在叫他。
容光焕发的主人招呼着自己十分喜爱的干儿子，摸摸他的头发，拍拍他的肩。
“呓？小田没有同来吗？”带着黑绸面手套的手停留在他肩上，主人的语气里藏了一些故意泄我心相印 （六下）露的不满。
干妈从小便对他极好，T现在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，按理这样的日子是一定要出双入对才给面的。可偏偏太不凑巧，今天凌晨她的母亲在永和路出了车祸，双腿骨折。她作为独女，必须随时守在医院。
“伯母身体实在是抱恙，T又是独女，也多亏您成全她这一番孝心。”
干妈抿了抿唇，欣赏的将他打量一番，也不再说什么，只叫来佣人派一个鼓鼓的红包给他。
他推拒三次，便欠身收下了。
这边又来了别的客人，他适时的让出空间。一回过头，对上一双亮亮的眼睛。
很眼熟。
清俊的青年端着玫瑰色的果酒，冲Daffy点了点头，向主位绕过去。
“干妈生日快乐！岁岁似少女，贵气不减，天天展颜！干杯!"
Daffy惊得呆住了，真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！
“哈哈哈哈哈！我就爱你这张嘴儿！哈哈哈哈哈哈，好，好，叫我开心！干杯！”
珠光宝气的夫人转瞬解除了身上的阶级气，张大了嘴毫不顾忌的放声笑着，叠出年轻时候少女的影子。
Daffy停在原地偷听着这场谈话，偷听时光裂隙里的另一场对白，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。
“Daffy！快过来快过来！”
有些好笑。他仿佛期待了很久。一声令下，猛地转过身去在原来位置站定。
“干妈，有什么吩咐？”
“哎呀，你那么拘谨做什么，谁要吩咐你了？这不正好介绍你们认识认识，Leslie，也是我的干儿子。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们两个了，可惜他之前一直在英国，一直没机会让你们认识。”
干妈褪下一层幽绿色的皮，整个人受了魔力一般活力四射起来。话毕，她朝身旁端酒含笑的青年一望，青年便及时的点头开始介绍自己。
“Leslie，自由人士。Daffy吧？久仰久仰，以后金融方面的问题还想请教你呢！”
Daffy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敬佩。青年看出自己不善言辞，便下一个台阶来帮自己也介绍了，又在自己心里留了个底，日后若真有事情也好铺垫。
真的是个自由人士吗？Daffy对上青年的目光，对方也直白的望着自己，伸出一只手来，释放出惺惺相惜的善意。
我很高兴认识你。那个人的眼睛会说话。“正是在下，幸会幸会。”
他说不出什么场面话，只好伸出手去，迎合对方在空气中虚握的形状。
你好，你好啊。
青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。Daffy感觉哪里不对。
好像，话不该只有这几句，他好像也不是真的在开心。
笑不露齿，怎么能算做开心？
“我来介绍我自己，我叫…”一个声音近在咫尺，昏沉沉的。“坐下，大佬，你这么高，又站我这么近，我多没有面子！“
“Daffy？”手被轻轻摇了摇，Leslie不知所以的脸在面前晃动，他这才注意到，对方比他矮了小半个头。
“哦！对不住啊，最近不太舒服，总容易头晕。”他赶忙松开了手，垂下眼睑，面颊一阵热。
Leslie皱了皱眉，漂亮的嘴张了张，又放弃似的闭上了。
那场盛会开到凌晨,Daffy像是活在幻影里，浑浑噩噩的和一些相熟的人聊着，闲扯到离开。
回家的时候，他感觉有些失望。什么收获也没有。 但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在期待些什么。
下了空中列车，走到小区的花园里，他心中一动，抬头看一眼夜空。
没有下雪。
已经多少年没有下雪了？
已经好多年没有下雪了。
对不住大家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先说这么多 高数使我丑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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